大家好呀!最近各种「文艺复兴」,这就不得不提到十几年前火遍全国的「杀马特」。
很多人都知道,杀马特其实来源于「视觉系」风格,那么视觉系到底是什么样子的?它和杀马特又有什么差别呢(被迫比较,对不起)?
那就来好好讲讲火遍日本甚至亚洲的视觉系。
一提到这个摇滚流派,估计很多人的表情就开始不自然了,忍不住会喊:“真是辣眼睛,一群杀马特!”
日本VR元祖 X-Japan
说实话,对于视觉系摇滚的造型,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欣赏得来的。但他们的歌,我却已经听了很多年。
视觉系摇滚
摇滚是正儿八经的西方舶来品,其实时至今日,欧美的很多人还是看不起亚洲的摇滚。虽然不服气,但也没脾气,谁叫世界一流的摇滚乐队大部分都是欧美国家的呢。
但是日本的视觉系摇滚,却靠着自己的力量杀进了世界级摇滚的舞台,而且得到了欧美摇滚的认可,被看作是“华丽摇滚流派”真正的传承者和发扬者。
日本VR乐队:LUNA SEA
在上个世纪70年代,欧美的摇滚界出现了一股华丽摇滚(Glam Rock,又称迷惑摇滚 )的风潮,其中以英国的大卫·鲍伊(David Bowie)和皇后乐队最具代表性。
大卫·鲍伊是华丽摇滚的开山老祖,在他之前,摇滚乐手的形象一直是那种粗鲁健壮的欧美大汉,而大卫却以一种戏剧性的、雌雄难辨的华丽造型,为摇滚塑造出了另一种形象。
而华丽摇滚最流行的80年代末至90年代末,恰巧是遭遇了经济危机的日本社会经济最为衰落的十年。
在面对经济危机的时候,因为日本传统文化对于男性的定位,要背负大量社会责任,所以很多日本男性在高压之下选择自尽。
而由于大男子主义,日本女性地位又非常低。失落的男人回家后,虐待妻女的情况非常多。
所以总得而言,日本社会,无论男女都积攒了非常巨大的精神压力。
就在这时,“华丽摇滚”的风潮涌入了这个狭小的岛国。这种“激烈”、“强硬”的音乐风格,不可思议地与日本的传统文化中“凄美”、“阴柔”的元素完美地糅合在了一起。
从性别角度而言,男性得以通过中性化,减弱了传统社会附加的精神压力;女性也得以通过中性化,得到更高的社会地位。
与此同时,当时的大众对于那种“雅、静、美”的传统日本美学也已经感到了极度的疲倦。这种传统日本美学的核心在于“克制”和“忍耐”,而当时日本需要的是释放。
应运而生的视觉系摇滚,通过夸张的造型和强悍的摇滚乐,让日本社会的青年们得以释放出了积压许久的精神压力。
日本彩虹乐队的主唱hyde年轻时的照片
这种“阴阳结合”的视觉系摇滚甚至可以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。
因为客观来讲,欧美人体格本来就很高大强壮,即使是女性,有时候都带有一股阳刚之气。所以这种妖艳的“女性化”玩法,欧美摇滚人其实是很难驾驭的……怎么看都有点违和感。
而日本男性的体型并没有那么壮,五官也更加娇小,因此视觉系摇滚乐可以将大卫·鲍伊开创的这种阴柔妖艳的摇滚风发挥到极致。
一时间,浓妆艳抹,抱着电吉他嘶吼的男人们几乎成为了全日本少女心中的梦中情人。
X-Japan队长YOSHIKI年轻时的照片(男)
日本人不仅吸收了“华丽摇滚”的精髓,而且在妆容、造型上更夸张、妩媚、妖艳。另一方面,在配器、编曲,创作精神及商业运作等诸多方面,日本的VR乐队也是技高一筹。
如果,你以为日本视觉系摇滚听起来和看起来一样,那你就大错特错了。
日本视觉系摇滚有三大天团,分别是X-Japan、Larc-en-ciel(彩虹)、Luna Sea(月之海)。但凡听过三支乐队的朋友都会知道,日本视觉系摇滚的曲风,和他们阴柔、怪异的造型完全不同。
以X团这首经典《Say Anything》为例,大家可以发现,主唱的嘶吼声满满都是阳刚之气,让人完全联想到他那阴柔的造型。而且这首以大调创作出来的曲子,虽然带有悲伤的基调,但是却让人感觉充满力量!鼓舞人心!
X团的队长YOSHIKI
再来听一听那个主唱比女人还美的彩虹乐队,他们的音乐。
短暂干脆的扫弦之后,鼓声瞬间将情绪带动起来。虽然不同于X团,但是音乐的内核是同样的强劲有力。
日本的视觉系摇滚之所以大火,除了他们自己的音乐质量不俗之外,站在了电视和互联网发展的风口,也是非常重要的因素。
在20世纪末,电视基本已经在日本普及,互联网也开始慢慢发展。因此,视觉系摇滚,凭借着令人印象深刻的奇异造型,获得了巨大的流量。当然,他们虽然是靠造型获取了流量,但是最终还是通过自己的音乐,虏获了大量无比忠实的粉丝。
因此,在当时,视觉系摇滚乐队不仅横扫了整个日本,登上了“日本春晚”——《红白歌会》,也在全亚洲范围内激起了巨大的浪花。
当然……当年那些视觉系追星族的爸妈,看着家里的小伙子日渐“华丽”,心里的浪花也大得很啊……
杀马特?没得比
日本视觉系摇滚的造型确实很夸张,而且充满着中性的气息。但是要是称之为“杀马特”,那还真是天大的误会,真正的视觉系粉估计能气到骂娘。
“杀马特”在中国正式发展是始于2008年左右,这段时间中国同样是面临经济危机,社会逐步增压。然而这帮小镇青年对于日本视觉系摇滚的学习,却仅仅停留在了最肤浅的层面。
视觉系最重要的内核并不是夸张的头发或服饰,而是从音乐中散发出的或叛逆或励志的精神。而杀马特只学到了留炫彩的长发,画浓艳的妆容,穿奇奇怪怪的服装,戴古怪的首饰。
浑身散发着塑料王者气息的中国“杀马特”们,估计都搞不清楚吉他和贝斯的区别,所以就更别提什么摇滚了……
这帮中国“杀马特”的家庭条件大部分都不太好,所以受到的教育也是一塌糊涂。而且可以肯定的是,他们很多都是来自城乡结合部。
这倒不是嘲讽,而是出于理性的分析。因为,中国社会在2008年那会还是比较保守的,一个人想要在那种保守的社会环境下做出如此剧烈的外形改变,需要的是无比强烈的动机。
那么最急于改变自己外观的人,会是谁呢?就是城乡结合部的小镇青年们。
虽然随着互联网的发展和那群人的成熟,这种打扮慢慢淡出了人们的视野,但也并不是没有,小镇青年们甚至也并不认为这身装备毫无美感。
视觉系的消亡
视觉系绝对的老大哥X-Japan,1997年解散,1998年灵魂人物之一的吉他手HIDE去世。
紧随其后的两支和视觉系渊源匪浅的国民级乐队,L'arc~en~ciel和GLAY,1997年开始官方宣布自己不属于视觉系。
除X之外并称90年代四大V系乐队的另外三支,虽然相对上面三个在中国没那么有名,但也都是CD卖到过排行榜上第一的乐队:Luna Sea在1997年解散,之后复活,断断续续混混乱乱。
Malice Mizer的全盛阵容结束于1999年,主唱Gackt单飞、鼓手Kami去世,正式休止活动于2001年;Dir en grey是唯一一支没有解散过、一直在活动的乐队,但是似乎2005年之后活动的重心就转移到了欧洲。
Dir en grey
其他比较有影响力的相关个人及乐队:黑梦、SADS于1998年解散,Siam Shade和SHAME于2002年解散,ZEPPET STORE于2005年解散。
以及除HIDE、Kami外另一位去世的乐手,也给当时的视觉系带来很大冲击:Raphael的绝对核心华月,2000年去世,年仅19岁,乐队也与次年解散。
总之,这时候的视觉系,从旗帜到中流砥柱再到新生代,一支支纷纷出事,不是死人就是解散,一个风格哪怕再盛极一时,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。而第一批敬仰着X-Japan成长起来的年轻乐队,虽然终将成为后世比较有名的乐队,但这时候几乎都刚刚成军、甚至还没影。
随便举几个在国内比较有名的例子:MUCC结成于1997年,Kagrra,结成于1998年,D'espairsRay结成于1999年,The GazettE结成于2002年,12012结成于2003年,Phantasmagoria结成于2004年。更不用说现在比较火的乐队,金爆、MEJIBRAY、DIAURA、アルルカン、DADAROMA,都是再往后2010年左右的一代。
Kagrra,
但更应该说,视觉系不是“衰落”到没有,而是随着盛世谢幕、潮流退去,渐渐回归它应有的流行程度罢了。
视觉系的曲风、唱腔,原本就和传统摇滚乐和流行音乐有很大差异,近些年更是时不时玩些和电子核、旋律核、EDM沾边的风格,可以说视觉系本身就不是广大人民群众容易接受、喜闻乐见的风格。
至于人民群众喜欢什么,看看最近的ORICON:前10基本都是偶像团体,然后有些流行或R&B的solo男歌手和女歌手,演歌也一直表现不错,即使有摇滚乐队也都是back number或RADWIMPS这种非常轻非常流行的。
可以说,视觉系之所以如今还能自成一派,在主流艺能界有一定影响力,时不时上个榜什么的,已经是非常令人意料之外的事情了。类似风格在世界的其他任何地方,都是小众的。
倒也不能说是纯粹的「消亡」,更像是一场从小众到大众,再到小众的旅程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