宝黛
《红楼梦》中有一个物件,虽然看似平平,但是却能起到“四两拨千斤”的奇妙作用。多少痴男怨女因其而受益,却也有人因此遭殃。正所谓“几家欢乐几家愁”。那么,这个物件是什么呢?
不用猜了,它就是手帕。为什么这么说呢?
绣花手帕
手帕,又称手绢,最初由头巾转化而来,日常就是用来擦汗、擦泪、擦鼻涕等。还可以用来遮羞、包裹东西,作为女子的装饰品和定情信物等。如今,手帕已经基本被纸巾代替。但在很多80后的心里,手帕也曾经记录了他们刻骨铭心的岁月。除了日常的实用价值,那首脍炙人口的“手绢歌”也曾经影响了一代人的童年。
说回《红楼梦》,在曹雪芹的笔下,手帕曾经起着推动很多情节的举足轻重的作用。
一、手帕的“红娘”功能
这点价值主要体现在手帕被当作传情之物来体现。很多时候,当事人已经看上了一方,但并不明白对方心意,于是借手帕作“红娘”,以便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心意,同时探查对方的心意。
第一次,在《红楼梦》二十四回,小红的手帕不见了,结果被贾芸拾到,成就了一份美满姻缘。
小红和坠儿
坠儿笑道:“他倒叫小红。你问他作什么?”贾芸道:“方才他问你什么手帕子,我倒拣了一块。”坠儿听了笑道:“他问了我好几遍,可有看见他的帕子。我有那么大工夫管这些事!今儿他又问我,他说我替他找着了,他还谢我呢。才在课咴门口说的,二爷也听见了,不是我撒谎。好二爷,你既拣了,给我罢。我看他拿什么谢我。”
坠儿什么也不知道,只等着领小红的赏,却不想贾芸早就把手帕换了自己的。
但是,到后来坠儿给小红的时候,小红却一口认定那就是她自己的。说明她已经默认接受了贾芸。
第二次,是宝玉派晴雯送手帕给黛玉。
贾宝玉
宝玉想了一想,便伸手拿了两条手帕子撂与晴雯,笑道:“也罢,就说我叫你送这个给他去了。”晴雯道:“这又奇了。他要这半新不旧的两条手帕子?他又要恼了,说你打趣他。”宝玉笑道:“你放心,他自然知道。”
晴雯不知道,但聪明的黛玉自然知道什么意思。
林黛玉
这是因为娘娘下了旨意,宝钗的赏赐和宝玉一样,宝玉为了宽慰她,送了这两条旧帕子。一方面说的是不忘旧人,另一方面却是明代冯梦龙民歌《山歌》所云之意:“不写情词不写诗,一方素帕寄心知。心知接了颠倒看,横也丝来竖也丝。这般心事有谁知?”
嗯,就是横竖我就是喜欢你,无时无刻不在思念你的意思。
第三次,贾琏送手帕给尤二姐。
尤二姐
贾琏一面接了茶吃茶,一面暗将自己带的一个汉玉九龙珮解了下来,拴在手绢上,趁丫鬟回头时,仍撂了过去。
这个主角当然不仅仅是手帕了,其实主要的东西倒是玉佩,因为玉佩也是传情之物。
二、手帕的实用功能
林妹妹既然号称“潇湘妃子”,又爱哭,所以手帕是她必带之物,这个毋庸置疑。但是,《红楼梦》中其他人,也几乎是人手一帕。擦泪、擦汗、擦鼻涕,那个时候,手帕的实用性绝对比得上纸巾。
手帕除了用来擦泪、擦汗、擦鼻涕等等实用价值之外(这几方面暂不赘述),在《红楼梦》中常见的就是用来包东西、递东西。
袭人和宝玉
袭人伸手从他项上摘下那通灵玉来,用自己的手帕包好,塞在褥下,次日带便冰不着脖子。
因笑道:“既来了,没有空去之理,好歹尝一点儿,也是来我家一趟。”说着,便拈了几个松子穰,吹去细皮,用手帕托着送与宝玉。
湘云道:“我给他带了好东西来了。”说着,拿出手帕子来,挽着一个疙瘩。
史湘云
在这些场合中,手帕最常见的就是用来包裹东西,以示珍惜和尊重。
另外,有一次黛玉在放风筝的时候,“用手帕垫着手,顿了一顿,果然风紧力大。”可见手帕的实用价值是很重要的。
三、手帕的礼教功能
另一方面,手帕作为每个女儿都有的随身携带的小物件,还可以用来遮羞,显示出古代女子的优雅。
林黛玉
湘云拿手帕子握着嘴,呵呵的笑起来。
尤氏等用手帕自握着嘴,笑的前仰后合。
宝玉笑道:“去,不能。咱们斯斯文文的躺着说话儿。”说着,复又倒下。黛玉也倒下,用手帕子盖上脸。
只见林黛玉蹬着门槛子,嘴里咬着手帕子笑呢。
晴雯从幔中单伸出手去。那大夫见这只手上有两根指甲,足有三寸长,尚幼金凤花染的通红的痕迹,便忙回过头来。有一个老嬷嬷忙拿了一块手帕掩了。
晴雯
晴雯只得出来,这气非同小可,一出门便拿手帕子握着脸,一头走,一头哭,直哭到园门内去。
因为古代的女子十分注重仪容仪表,所以经常用手帕来挡着脸或者其他不能看的部位(晴雯的手指甲在大夫看来是应该“非礼勿视”的,也许这是她引起王夫人嫉恨的原因之一)。
如果用得好,还可以起到“犹抱琵琶半遮面”的效果。那种韵味,可不是现在衣着暴露的女子所能体会的。
四、手帕的“幌子”功能
但是,最让人意外的,恐怕就是手帕的作幌价值了。其实手帕传情也是一个幌子,但那是一个好的幌子。
在《红楼梦》中,手帕还有着对当事人来说“并不好”的幌子功能。
话说宝玉正自发怔,不想黛玉将手帕子甩了来,正碰在眼睛上,倒唬了一跳,问是谁。
林黛玉
这是宝玉在看着宝钗容貌发呆的时候,被黛玉故意用模拟呆雁来打眼的情形。
因为事发突然,而且自己有错在先,所以宝玉也不好说什么。
但是,另一次,手帕的这个功能却让人十分气愤。
金桂陷害香菱,早已安排了自己的丫头宝蟾来给薛蟠做屋里人,却故意让香菱去她屋内取手帕,结果导致香菱被打。
香菱
薛蟠好容易圈哄的要上手,却被香菱打散,不免一腔兴.变作了一腔恶怒,都在香菱身上,不容分说,赶出来啐了了两口,骂道:“死娼妇,你这会子作什么来撞尸游魂!”香菱料事不好,三步两步早已跑了。
这个呆霸王,当初为了香菱打死了人,现在却因为一个丫头将香菱暴打一顿。遇上这种好色粗鄙之徒,香菱真是苦不堪言。
正因为手帕有着这么多的功能,所以《红楼梦》中人人都随身携带,随时随地都能派上用场。但是,也是很容易搞丢的。不然,小红也不会遇到芸二爷了。可是,《红楼梦》中的李纨,也曾经丢过一次手帕,却是被丫鬟小燕捡到。比较之下,不禁让人感慨,人家的手帕那是意味着“花前月下”,她的手帕却似乎寓意着“劳燕分飞”。
李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