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话要听音,更要听弦外之音。同样,写诗作文要表情达意,更要有言外之意。诗贵含蓄。王维一首非常有名的田园诗,表面上看,描写乡村春末夏初的黄昏景象,刻画农家自由无拘、勤朴清淡的生活,诗情画意可圈可点;实际上,“醉翁之意不在酒”,在于用农家的人情美来反衬自己在宦海浮沉中的苦闷和彷徨。全诗写得含蓄隽永,曲折尽致,读来兴趣盎然,意味无穷。
渭川田家
斜阳照墟落,穷巷牛羊归。
野老念牧童,倚杖候荆扉。
雉雊麦苗秀,蚕眠桑叶稀。
田夫荷锄至,相见语依依。
即此羡闲逸,怅然吟式微。
全诗分为两层。前八句为第一层,形象而具体地描绘了一幅恬然自乐的田家暮归图。起首两句“斜阳照墟落,穷巷牛羊归”,大背景着笔,大手笔白描,勾勒出田家暮归图的总貌。“斜阳”,点名时间。“墟落”指村庄。“穷巷”指深巷。“牛羊归”的“归”字,是全篇诗眼,统摄全篇。
“野老念牧童,倚杖候荆扉。”老人惦记远出的牧童,拄着拐杖在门口眺望。这两句是细节描写。语言虽然朴素,但画面感极强,饱含深情,打动人心。爷孙至爱跃然纸上,血缘亲情扑面而来。这种至爱和亲情,早已超越时空。读者诸君若读到此处,怎不回想起自己的童年?
“雉雊麦苗秀,蚕眠桑叶稀。”这两句景物描写依然是围绕“归”字泼墨。时近黄昏,麦地里的野鸡叫得动情,那是在呼唤自己的配偶;桑林里的桑叶所剩无几,蚕儿已经找到自己的归宿,开始吐丝作茧,营造自己的安乐窝了。“雉雊”野鸡鸣叫更加突出了黄昏的祥和宁静。
“田夫荷锄至,相见语依依。”是田家暮归图中最浓墨重彩的一笔。夕阳渐渐下沉,牧童逐一归来,原野暮色加厚,农夫荷锄而至,一派祥和安宁的田园风光按时间顺序依次展现在诗人面前。农夫之间“相见语依依”,没有尔虞我诈,没有勾心斗角,让诗人钦慕不已。
“即此羡闲逸,怅然吟式微。” 如此安逸怎不叫我羡慕?我不禁怅然地吟起《式微》。这两句为第二层,写因闲逸而生羡情。诗人很巧妙地在结尾交代了写这首诗的原因和目的。“即此”是对以上诗句的总结,引起下文。“怅然”表明诗人当时的心境。“式微”《诗经》篇名,其中有“式微,式微,胡不归”之句,表归隐之意。
秤砣虽小,能压千斤。全诗第一层花费大量笔墨其实只是为了引出第二层的感慨。最后两句,宕开一笔,拓展出一片新诗境,包含了诗人大量的心思和想法。因为诗人当时正在朝廷为官,张九龄被排挤遭贬,他深感政治上将失去依靠,进退两难。
总之,这首诗既是一首优美的田园诗,更是一首出色的抒情诗。田园风光愈和谐愈温馨,诗人的心情就愈孤独愈悲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