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邦麾下的开国功臣之中,有一个地域性极强的群体,被称为“丰沛故人集团”或是“丰沛元从集团”。也就是这些人都是丰沛地区的人,是刘邦夺取天下的核心力量。
丰县、沛县,都是位于江苏徐州西北部的县,两县互为邻里,地处苏鲁豫皖四省交界处。
按照《史记》,刘邦出生于丰邑(今丰县),发迹于沛县,自称沛公。所以说他的丰县人没错,而在当时丰邑属于沛县,所以说刘邦是沛县人也没错。当然,其间也是有一点区别的。
汉高祖刘邦自己就说了,“丰,我所生长,及不忘耳。”也就是他在丰邑出生长大。就是《史记》所载,“高祖,沛丰邑中阳里人,姓刘氏,字季。” 古中阳里现址位于现丰县中阳里街道辖区内。明万历年间增补版《丰县志》为现存最早的丰县地方文献,其关于丰县设县的记载如下:“秦为沛(沛时为泗水郡,故云。)之丰邑。汉,以丰为县。”
(汉皇祖陵位于距离丰县县城约十五公里的赵庄镇金刘寨村)
丰沛集团之中有一个和刘邦是发小的卢绾,两人不仅生日相同,而且还是邻居。《史记》:卢绾者,丰人也,与高祖同里。
丰人,丰沛集团众人中只有卢绾被记做与刘邦同乡的丰人。
汉初三杰的萧何与刘邦关系莫逆,《史记》,“萧相国何者,沛丰人也。”特意强调了萧何也是沛县丰邑人。这么细分看来司马迁也是认为籍贯在哪很重要
其余有名的丰沛众人,
平阳侯。曹参者,沛人也。
舞阳侯樊哙者,沛人也。
绛侯周勃者,沛人也。
这几位都是沛县人,据此观察,刘邦还应该被认为是今日的丰县人。
刘邦的父亲因为想家,所以刘邦就命人根据丰城的原貌作画,然后再根据画作在陕西临潼建造了一座新丰宫。还将不少丰县人迁了过去,据一些史料记载,在新丰宫处成立了一个信丰县。
而后刘邦之所以自称“沛公”,应该是沛当时比较大,是一个有影响力的县,而丰只是下面的乡邑,东汉著作《前汉纪》中记载了丰县独立成县的时间,是在刘邦登基后,“既至长安,立丰县”。刚刚起义就自称丰公的话,跟其他造反头子比未免显得自家地盘小了。
司马迁的“沛丰”只是作为地理词汇使用,强调沛县的丰邑,但也可能是按照当时的区划情况为沛郡的丰邑。
(沛县歌风台为纪念汉高祖刘邦衣锦还乡,所著《大风歌》而兴建,位于徐州市沛县县城中心汉城公园内。)
秦始皇灭楚,在楚旧地设“四川郡”,后来以讹传讹,就成为了“泗水郡”,本来是因为郡内有四条河而得名,就变成了因为泗水而得名。秦末,沛县就是泗水郡的郡治。《水注经》说在汉高祖四年,泗水郡改名为沛郡。丰邑就是成了沛郡丰邑。
而丰沛,主要用在记录刘邦的发家之路。虽然刘邦是得了沛县之后才算有了点名声,但他实际上最开始还是在丰邑左近活动,
《史记》说樊哙:从高祖起丰,攻下沛。高祖为沛公,以哙为舍人。
也就是刘邦是先在丰邑造反,后来被萧何等引入沛县,而后才发展壮大起来,聚众数千人后,就自称沛公,也就是沛县的公爵。
所以按照这个时间顺序,无论是刘邦从丰邑到沛县为亭长,还是起兵先后顺序,就是“丰沛”,连带着助刘邦得天下的班底人马都称为“丰沛集团”。
“始陛下与臣等起丰沛,何其壮也。”
“今陛下起丰沛,收卒三千人,与之径往而卷蜀汉,定三秦。”
当然刘邦自己也认为沛县同样是自己的故乡,曾谓沛父兄曰,“游子悲故乡,吾虽都关中,万岁后吾魂魄犹乐思沛。” 这一次返乡还留下了传唱千古的诗歌:大风起兮云飞扬,威加海内兮归故乡,安得猛士兮守四方!
可见,在刘邦眼中,丰县沛县都是老家。
(徐州的地图可见丰沛远亲不如近邻)
无论是沛丰还是丰沛,因为地缘过于接近的关系,实则都能看成是一体。尤其是对于刘邦这个皇帝而言,丰沛一体代表了其前期的生涯,是不可割裂的。用当地人流传的话说,就是“丰生沛养汉刘邦”。
汉之后的文学作品中也一直将丰沛看成一体。
君王歌大风,如乐丰沛都。唐·李白《春日陪杨江宁及诸官宴北湖感古》
丰沛曾为社稷臣,赐书名画墨犹新。唐·温庭筠《题李相公敕赐锦屏风》
秦世失其鹿,丰沛发龙颜。南宋·文天祥《沛歌》
却思丰沛有遗恨,猛士雕残蔓草愁。明·海瑞 《春日阻风部中限韵》
现在虽然两者都已经独立成县几千年,但是对于汉朝那段历史,渊源至此,何须分出彼此,共享这帝王之乡的美誉就是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