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铁血钓鱼城:南宋最后的天险,孤城抗蒙三十六载,上帝在此折鞭

公元1218年底,因通商遭拒、使者被杀,成吉思汗带着复仇的怒火,挥师西进,远征中亚花剌子模。

1220年,在攻下花刺子模重镇不花刺城后,睥睨四野的铁木真,便当众发表了一场豪情万丈的演讲,历数敌人种种罪孽的同时,更宣称自己是上帝派来惩处他们的鞭子。

那些曾经无比尊贵,此刻却完全被野蛮种族打懵的伊斯兰长老、贵族们,除了臣服在成吉思汗脚下瑟瑟发抖,便只剩口中“上帝之鞭”那不断重复的喃喃自语。

从此,成吉思汗及其子孙,还有他们麾下那支战无不胜的蒙古军队,被赋予“上帝之鞭”的新名字,而这条野蛮挥舞的鞭子,在此后的数十年里,几乎成为了欧亚大陆上所有民族,挥之不去的噩梦。

当然,凡事总有例外!

彼时,距蒙古高原数千里之外,遥远的四川盆地,世代生息于此的大宋子民,大抵应该是不知道耶稣基督或者先知安拉,他们不会惧怕、更不会允许“上帝的鞭子”在天府之国随意挥舞。

而钓鱼城,一座看似弱不经风,却又最难攻克的堡垒;一座名不见经传,却又足以载入史册的弹丸小城。

以孤悬之地,抵御蒙古铁骑三十六年之久,不仅为风雨飘摇中的南宋续命二十载,更间接保证了当时欧洲、西亚、非洲各国的安全,因此,也被称作“上帝折鞭之处”。

端平入洛与蒙宋交战

端平元年(1234),蒙宋联手灭金之后,按照事先的约定,两军各自撤退。

但由于战前双方并未就河南的归属问题做出明确的规定,导致中原广袤的土地暂时成为了无人占领区。

宋理宗急于夺回故土,不顾朝野反对,趁蒙军北撤之机,冒然出兵北伐。

此后宋军虽短暂占领东京汴梁(开封)和南京应天(商丘),但在夺取西京洛阳的过程中遭遇蒙军伏击,大败亏输。而洛阳失守后,汴梁、应天的驻军闻讯即仓皇弃城南逃。

“端平入洛”,南宋损兵折将、元气大伤,结果不仅未能北取中原,收复三京,反而给蒙古人留下了“败盟”的口实。

1235年,蒙古大汗窝阔台遣次子阔端及三子阔出,率东西两路大军南下,分取南宋四川、荆襄及江淮等地,宋蒙战争全面爆发。

阔端的西路军入川后,四川守军几无还手之力,数十城接连失守,仅泸州、合州二地得以保全,繁荣的锦城成都几度易手,惨遭蒙军焚烧屠城。

1241年,窝阔台汗病死,蒙军主力北归,蒙宋战争暂时告一段落。此后由于汗位之争,蒙古帝国爆发了长达十年的激烈内讧,暂停南下侵宋。

趁此难得的喘息之机,宋廷派大将余玠经营川蜀之地,建立了以重庆为中心,以堡寨控扼江河、要隘的梯次防御体系。

直到1251年,铁木真之孙,雄心勃勃的孛儿只斤·蒙哥成为蒙古新的主人。经过几年的筹划,1258年夏秋之交,蒙古大军兵分三路再次南下。

其中,中路由大汗蒙哥亲率主力,经关中夺取四川,北路则从河南进攻荆襄;南路军经云南出广西,沿湖南北上,最终与北路军会师于鄂州(武汉)。

蒙哥的战略构想是三路大军在长江中游汇合,然后顺江而下,一鼓作气直捣临安。

战争初期,蒙军在南、北两线战场同时展开行动,极大地牵制和调动了宋军兵力,为蒙哥入蜀作战减轻了阻力。

但对于蒙军取道四川,南宋实际上早有准备,余玠守蜀十余年,在此期间,利用其举世闻名的山城防御体系,给屡屡入侵的敌人制造了很大的麻烦。

只是1253年,堪称蜀中定海神针的余玠因受小人构陷,含冤暴毙,似乎为五年后的决战蒙上了一层不祥的阴影。

蒙哥率领的主力,经夔门攻占成都,随后又艰难攻克重镇云顶山城,前方已是一马平川,而南宋守军开始望风而降,蒙哥趁势拿下蜀地大部分州郡,至1258年底,蒙古大汗以号称十万之众,兵临钓鱼城下。

这里,是南宋在四川最后的堡垒,若钓鱼城被破,蒙军将可直驱重庆,然后顺江东下。

蒙哥当然认为这是顺理成章的事情——作为十三世纪整个欧亚大陆最为强大的君主,他统治着人类有史以来最广袤的疆域和最骁勇的骑兵军队,他有信心战胜任何挡在眼前的敌人。

而他一生的彪炳战功和身后十万攻无不克的虎狼之师,也在时刻提醒他,眼前的钓鱼城,也不过是又一座即将被征服的城市。

钓鱼城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

相传远古时代,洪水泛滥,民众逃到山上避难,饥饿难耐之际,巨神从天而降,立于山顶巨石之上,手持长竿,从嘉陵江中垂钓鲜鱼,以解百姓饥馑。

为感念巨神救命之恩,当地民众便将山顶巨石称作“钓鱼台”,钓鱼山因此而得名。

钓鱼城的险要,首先在于周围的地形优势包括整个川东地区的地理气候环境。

四川盆地东部多丘陵山地,而密布的河流切割山地后,又形成了星罗棋布的河谷。

由于植被保存较好,森林沼泽随处可见,这对于依赖骑兵作战的蒙古军队而言,是极为不利的。

同时,缺乏高海拔山脉的阻挡,川东地区受季风影响明显,冬季湿冷,夏季酷热。来自温带大陆气候区的游牧民族,如果在这种环境中长时间作战,将会相当难以适应。

再来看看钓鱼城的具体地形条件,此城建在钓鱼山之顶,地处嘉陵江、渠江、涪江交汇之处,南、北、西三面环水,东面又是悬崖峭壁,不擅水战的蒙古人,要想攻城,便只能选择从唯一的陆路进攻。

但钓鱼城依山而建,超过三百米的巨大高度差,不仅为宋军居高临下的防守提供了条件,更影响了蒙军攻城器械的发挥。

当然,蒙古人还有另外一个选择,那就是诱敌出击,在城外旷野利用骑兵的机动优势,一举击溃宋军的防守力量。

但关键是钓鱼城的守将、此前名不见经传的王坚,事后证明确实是战场上不可多得的人才,他早已清醒认识到敌我之间的优劣所在,要妄想王坚放弃优势地形主动出击,无异于痴人说梦。

而钓鱼城又分内外两城。外城建于悬崖峭壁之上,用条石彻筑坚固无比。外城南北,各筑有一道直伸入嘉陵江中的“一字城墙”,其作用在于阻碍敌军运动,必要时还可将城内兵力经外城运动至一字城墙拒敌,与外城墙形成夹角,交叉攻击。

而王坚不仅在城内囤积了大量粮食,环城山麓还垦有大片良田,山上更有多处水井、山泉,同时重庆地区多雨,城内修建的蓄水养鱼的天池,也能较好地发挥作用,这些都有利于钓鱼城的长期坚守。

综上所述,钓鱼城防御体系堪称完美。在冷兵器时代,如果执意据城固守,这种几乎无解的地形,要强攻几乎没有取胜的可能,哪怕战场上是天之骄子的大汗蒙哥,和他战无不胜的蒙古铁骑。

尔再攻十年,城亦不可得!

虽然蒙哥汗对于攻克钓鱼城信心十足,但面对极其不利的进攻态势,蒙军之中还是有保持理智的将领。

1259年初,在蒙军大营内召开的前线军事会议上,术速忽里便提出,当下不应着眼于钓鱼城一地强攻,只用分兵五万围困,牵制南宋援军,再以其余精锐之师绕开重庆直扑荆襄。

从战略层面来看,术速忽里的提议是具有前瞻性的,然而,营内诸将皆以为“攻城则功在顷刻”,均对其嗤之以鼻。

如此一来,攻城已是箭在弦上,但动武之前,蒙哥决定还是先礼后兵,派出原南宋降将晋国宝入城劝降。

结果,王坚先是将晋国宝赶出城外,随后又遣人在归途中将其擒获,晋国宝自知在劫难逃,口中高呼“两国交战,不斩来使”,谁知王坚竟颇为黑色幽默的回答道:“来使我已经放过,此刻杀的是追回来的叛国之臣”。

劝降的晋国宝被宋军斩杀祭旗,而钓鱼城这种毫不妥协的态度,也彻底激怒了城下的蒙古大汗。

二月初三,蒙哥下达了全面攻城的命令,蒙古军队驱赶着无辜的平民和降兵在前开路,向钓鱼城各个城门发起了攻击。

然而正如前文所述,钓鱼城高据山顶之上,这样的地理优势,使得传,统的抛石机、楼车、冲车等攻城利器彻底失去了用武之地。

挡在进攻者面前的,除了悬崖峭壁,便是陡峭狭窄的山路,蒙古士兵只能徒手攀爬悬崖,采取“蚁附”的方式攻城,但在城内守军居高临下的防守之下,难度可想而知。

如此攻守往复持续了两个月的时间,但即使在大蒙哥汗的亲自督阵之下,蒙古军队也没有取得任何实质性的进展。

进入四月,天降大雨,连绵不绝,双方休战长达二十余日,至下旬雨停后,蒙军再次发起进攻,二十四日时,甚至一度攻上一字城墙,但很快又被王坚领兵夺回。

随后便到了四川地区炎热的五月,蒙军先是在大雨泥泞中煎熬,转眼又要面对暑气蒸腾的折磨,冷热交替之下,本就水土不服的军队,便开始疫病横行。

灭宋计划已因钓鱼城而被迫耽搁数月,如今依然没有任何获胜的迹象。在这种情况下,放弃攻城,绕过重庆再取荆襄应该是最明智的选择,但草原民族向来以武力为荣,在一座弹丸小城面前畏难避战,将成为蒙哥军事生涯极大的污点。

而血脉之中来自于黄金家族的骄傲,和蒙古大汗无以伦比的自信,也绝不允许此刻的蒙哥做出撤退的决定。

既然强攻不得,便只剩长围久困一途,蒙哥暗忖再有半年时间,城内弹尽粮绝,到时无论如何南宋军民都要献城投降了。

只是王坚又在战场上发挥了他的幽默感,面对围困之敌,他派人将两尾三十多斤的鲜鱼和上百张大饼由城头抛下,似乎有意慰劳城下辛苦鏖战的对手。

同时致书蒙哥道:“尔再攻十年,城亦不可得”。

外城告破,危在旦夕

随着时间推移,气温升高,蒙军人困马乏,疫病逐渐严重,而无论强攻也好、围困也罢,似乎都看不到任何取胜的希望。

望着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边的钓鱼城,即使暴晒于六月最炎热的烈日之下,蒙哥浑身也不免泛起阵阵寒意。

正值进退两难之际,蒙军中的悍将汪德臣为蒙哥汗带来了一丝胜利的曙光。

原来王坚曾利用城内暗道潜出,试图偷袭蒙哥大营,最后袭营行动虽然失败,却给了汪德臣很大的启发。

1259年六月初五,汪德臣趁夜经事先挖掘的隧道,突袭钓鱼城西北角的外城。

此处山势最为险峻,还有一处天池,即便攻入外城,也将处于进退两难的夹层之中,势必遭到内、外城宋军的夹击。

但也正因如此,西北角投入的防御力量相对较为薄弱,未曾安排正规的城防部队,只有马家寨的乡兵驻守。

歪打正着的汪德臣,就这样轻易地突破了外城防线,但很快也被乡兵发现。

内外城之间,顿时爆发了惨烈的厮杀,大批手持农具的百姓,包括许多举着锄头、耙子和镰刀的老人和妇女,都毫不犹豫地加入了战斗。

但更多的蒙军士兵正源源不断从地道之中涌入战场,在穷凶极恶的入侵者面前,这些从未上过战场的平民,如同被秋风横扫的落叶般纷纷倒下,但马家寨的百姓依然表现出了极其顽强的战斗意志,虽如飞蛾扑火,却仍然毫无畏惧、前仆后继地冲向敌人。

激战一夜,马家寨寨主殉国,乡民更是死伤惨重,连闻讯赶来支援的守将王坚,也在战斗中身负重伤,但西外城最终还是失守了。

所幸内城墙虽不如崖壁上的外城墙险要,但城墙基座仍高出地面两丈有余,又被及时加高加固,王坚还临时抽调了几台投石车安置于城墙之上,并准备了大量的滚木礌石,昼夜监视蒙军的动向,战场暂时又恢复到了对峙状态。

汪德臣偷袭得手,蒙哥欣喜若狂,坚如磐石、固若金汤的钓鱼城已被打开了缺口,破城看来指日可待。

而汪德臣在得意之余,似乎有些忘乎所以,又想起了“不战而屈人之兵”的伎俩,竟然跑到城墙之下,劝告城内守军不要执迷不悟,如能及时放弃抵抗,尚有一线生机,否则将是死路一条。

城墙之上一片死寂,汪德臣正在思考劝降是否起到了效果,突然,三根巨大的滚木毫无征兆地从天而降,同时,无数石块也从城头倾泻而下——这就是钓鱼城军民的回答!

滚木与山石的碰撞,在山林间爆发出阵阵巨大的闷响,猝不及防的汪德臣还来不及有任何反应,便被砸成了重伤,由随从冒死抢回军营后,不久便吐血而亡了。

悍将汪德臣戎马倥偬、战功赫赫,如今却死于非命,身为主帅的蒙哥勃然大怒,几乎丧失理智的他,又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……

一个改变世界历史的决定

七月,钓鱼城西内城之外的高地上,竖起了一座高高的瞭望塔——蒙哥要亲眼看看钓鱼城到底是个什么模样,他更要亲眼注视着这座顽强的城池,摧毁在自己的脚下。

居高临下,睥睨众生,登上高台的蒙哥自觉豪情万丈,只是身为主帅,将自己如此高调又近距离地暴露在宋军射程之内,实在不能称为明智之举。

果然,七月二十一日,蒙哥再次登楼瞭望之际,早已埋伏多时的南宋守军,突然炮石齐发,蒙古大汗当场被巨石击中,随后伤重不治,死于城下。

关于蒙哥之死,史料众说纷纭,或云在军中病逝,或云为炮石所伤,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,那就是他因为这场战争,而最终死在了钓鱼城下。

而身为蒙古帝国的君主,蒙哥战死,立刻引发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。

南宋境内,原本除蒙哥亲率的主力以外,南北两路蒙军都势如破竹,北路的忽必烈,马上就要攻下鄂州,南路也已经兵临长沙城下,听闻大汗暴毙,两路人马迅速撤兵,南宋岌岌可危的形势,瞬间扭转,国祚因此得以延续近二十年。

由于蒙哥之死非常突然,生前又没有明确继承人,导致其死后,其四弟忽必烈和七弟阿里不哥,为汗位之争进行了数年的内战,各大派系的贵族或多或少地卷入其中,不仅使庞大的蒙古帝国四分五裂,也暂时停止了对外扩张的步伐。

而蒙哥伐宋的同时,其六弟旭烈兀正奉命西征,在攻克波斯、占领伊拉克之后,开始进攻叙利亚,正围攻大马士革之际,其惊闻大汗驾崩,也立即撤军东返,意图回师争夺汗位,只是半道之中忽必烈已经登基称帝,旭烈兀遂宣布支持新任大汗,并在1264年受忽必烈册封,建立伊利汗国。

而由于旭烈兀的撤军,宣告了蒙古人向西扩张的终结,伊斯兰文明得以转危为安,其留下的部分军队,因无力继续进攻埃及,非洲从而得以保全。

钓鱼城的坚守,最终导致蒙古大汗殒命城下,并间接改变了整个欧亚大陆包括非洲的历史。

但令人唏嘘的是,守蜀有功的王坚,却没有得到宋廷重视,1264年,他因受奸相贾似道排挤,和其前辈余玠一样,最终忧愤而死。

王坚离任之后,钓鱼城在张珏和王立等历任主将的坚守之下,抵挡了蒙军一次又一次地入侵。从1243年余玠筑城,到1279年崖山之战,陪伴着风雨飘摇的南宋走完了最后一程,整整坚守了三十六年。

1279年,南宋灭国之后,继续坚守已没有意义,而且又有大量南宋遗民蜂拥入城,守将王立为保全百姓性命,被迫开城请降。

此时孤城之外,再无故国,32名忠心耿耿的守将,悲愤交加,出城之后,纷纷选择自杀殉国。

时光荏苒、沧海桑田,钓鱼城的传奇最终也随着南宋的消亡,湮灭于时光之中。所幸河山破碎之时,还有余玠、王坚、张珏这样的民族英雄和千千万万华夏儿女不屈的坚守,伟大的中华文明在漫长的历史中,会跌入谷底,会暂时沉沦,但终究还是会凤凰涅槃、浴火重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