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到清明节了,可以想见,又有读者老爷要群发信息祝人清明节安康了。
最开始,清明节的贺词是“清明节快乐”,大约是意识到与清明扫墓祭祖追思先人的肃穆气氛不符,人们又杜撰出了“清明节安康”的新贺词,甚至衍生出了一些似是而非的科普,似乎祝福别人“清明节安康”才是打开清明节的正确方式。
这实在是一种误解。
清明节祝人快乐固然不妥,祝人安康其实也差别不大。安康有安乐的意味,最关键的,这两个词更多是关注生者本身的福祉。
在我国古代,亲人离世要穿着粗麻制作的丧服,为亲人守孝要住在临时搭建的茅庐中,睡草席,枕土块,以对自身欲望的克制来表达哀悼之情,从中可以一窥我国古代孝道文化的价值观:对父母的奉养与追思应该永远高于对自身欲望的追求。
在清明这样一个体现孝道的节日中,关注自身的福祉多少是与清明节追思先人的主题不符的。这是其一。
与中秋节、春节不同,清明节作为礼敬先祖、慎终追远的传统文化节日,并没有互致祝福的习俗。在交通不便的古代,很难想象人们在祭祖之时会遇到上门祝福作揖的亲友,即便是现代,在清明时节,人们也不会登门去拜访亲友。
清明节送祝福,更多是通讯技术便利之后现代人臆想出来的一种风俗。这是其二。
当然,按照清明节原有的意蕴,它不仅仅是个追思先人的节日,踏青郊游、亲近大自然是与扫墓祭祖并列的主题,在我国古代,清明甚至还有拔河、踢球、斗鸡等娱乐活动,从这点出发,在清明节祝人安康甚至祝人快乐并无不妥。然而,自上世纪以来,清明节踏青郊游的快乐主题已经衰落。
据民俗专家观察,如今的清明节已经很少有人出于过节的考虑而出外踏青嬉戏,更多是在扫墓后顺势而为,很多人已经意识不到春游是与扫墓同等重要的节日主题,即使在条件远较便利的农村,专门的节俗性的春游活动也已经基本消失。主要原因不外乎以下几点:
第一,清明节作为清明节气、寒食节、上巳节杂糅而成的节日,扫墓祭祖的肃穆主题与郊游嬉戏的游乐主题本就存在着矛盾,唐朝时甚至对清明时的郊游活动颁布过禁令,《唐会要》就记载:
或寒食上墓,复为欢乐,坐对松槚,曾无戚容。既“玷风猷”,并宜禁断。
人们一边上坟,一边举行游乐活动,在扫墓之时连悲伤的神色都没有,实在是伤风败俗。当然,由于民间的抵制,这一禁令并未能真正执行。
第二,在相当长时间内,清明并没有法定假期,人们在春季进行的郊游娱乐活动,也就往往不会安排在清明期间。
第三,教育的因素也对清明节习俗的变迁产生了一些影响。经过多年提倡,人们大多形成了这样的意识:清明节主要就是追思先人,在公则是缅怀先烈,在私则是追思祖先,它原本蕴含的“快乐”主题已经差不多被遗忘了。
在这样的情况下,清明节送祝福,不管是祝人快乐,还是祝人安康,都是不太合适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