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春秋传奇:勇专诸献鱼刺王僚,公子光篡位号阖闾

春秋传奇:勇专诸献鱼刺王僚,公子光篡位号阖闾

  伍员自恨不能近及楚平王之身,报其仇怨,一连三夜无眠,心中想出一个计策来,他对公子光道:“公子欲行大事,尚无间可乘耶?”

  公子光曰:“昼夜思之,未得其便。”

  伍员道:“今楚王新殁,朝无良臣,公子何不奏过吴王,乘楚丧乱之中,发兵伐之,可以图霸?”

  公子光曰:“倘若派遣吾为将,奈何?”

  伍员道:“公子可假坠车而使足受伤,吴王必不遣你。然后,推荐掩余、烛庸为将,又命公子庆忌结连郑、卫,共攻楚国,此一网而除三翼,吴王之死在目下矣。”

  公子光又问曰:“三翼虽去,延陵季子在朝,见我行篡逆,能容我吗?”

  伍员道:“吴、晋方睦,再令季子使晋,以窥中原之衅。吴王好大而疏于计,必然听从。待其远使归国,大位已定,岂能复诉废立哉?”

  公子光不觉下拜曰:“孤之得子胥,乃天赐之!”

  次日,以乘丧伐楚之利,入言于吴王僚,王僚欣然听之。公子光曰:“此事某应效劳,怎奈因坠车损其足髁,方就医疗,不能任劳。”

  吴王僚曰:“然则何人可为将?”

  公子光曰:“此大事,非至亲信者,不可托也。王自择之。”

  吴王僚曰:“掩余、烛庸可乎?”

  公子光道:“所用得人矣。”

  公子光又曰:“向来晋、楚争霸,吴为属国。今晋既衰微,而楚复屡败,诸侯离心,未有所归,南北之政,将归于东。若遣公子庆忌往收郑、卫之兵,并力攻楚;而使延陵季子朝晋,以观中原之衅;大王检练舟师,以拟其后,霸业可成也。”

  吴王僚大喜,命掩余、烛庸率师伐楚,季札聘于晋国,只有庆忌不遣。

  单说掩余、烛庸引师二万,水陆并进,围楚潜邑。潜邑大夫坚守不出,派人入楚告急。时楚昭王新立,君幼臣谗,闻吴兵围潜,举朝慌急无措。公子申进言:“吴人乘丧来伐,若不出兵迎敌,示之以弱开启其深入之心。依臣愚见,速令左司马沈尹戍率步兵一万救潜,再遣左尹郤宛率水军一万,从淮水、汭水顺流而下,截住吴兵之后,使他首尾受敌,吴将可坐而擒矣。”

  楚昭王大喜,遂用公子申之计,调遣二将,水陆分道而行。

  掩余、烛庸正围潜邑,谍者报:“救兵来到。”二将大惊,分兵一半围城,一半迎敌。沈尹戍坚壁不战,派人四下将樵汲之路俱用石子垒断。二将大惊。探马又报:“楚将郤宛引舟师从淮、汭塞断江口。”

  吴兵进退两难,乃分作两寨,为犄角之势,与楚将相持,一面遣人入吴求救。公子光曰:“臣向者欲征郑、卫之兵,正为此也。今日遣之,尚未为晚。”

  于是,吴王僚派公子庆忌纠合郑、卫。四公子俱调开去了。单留公子光在国。

  伍员乃谓公子光道:“公子曾觅利匕首乎?欲用专诸,此其时矣。”

  公子光曰:“然。昔越王允常,使欧治子造剑五枚,献其三枚于吴,一曰‘湛庐’,二曰‘磐郢’,三曰‘鱼肠’。‘鱼肠’乃匕首也。形虽短狭,砍铁如泥。先君以赐我,至今亦宝贵,藏于床头,以备非常。此剑连夜发光。意者神物欲自试,将饱王僚之血乎?”

  遂出剑与伍员观之,伍员夸奖不已。即召专诸以剑付之。专诸不待开言,已知公子光意,慨然道:“王僚可杀也。二弟远离,公子出使,彼孤立耳,无如我何。但死生之际,不敢自主,候禀过老母,方敢从命。”

  专诸归视其母,不言而泣。母曰:“诸何悲之甚也?岂公子欲用汝耶?吾举家受公子恩养,大德当报,忠孝岂能两全?汝必急往,勿以我为念!汝能成人之事,垂名后世,我死亦不朽矣。”

  专诸犹依依不舍。母曰:“吾思饮清泉,可于河下取之。”

  专诸奉命汲泉于河,比及回家,不见老母在堂,问其妻子。妻回答:“婆婆适言困倦,闭户思卧,戒勿惊之。”

  专诸心疑,开窗而入,老母自缢于床上矣。

  专诸痛哭一场收拾殡殓,葬于西门之外。谓其妻道:“吾受公子大恩,所以不敢尽死者,为老母也。今老母已亡吾将赴公子之急。我死,汝母子必蒙公子恩眷,勿为我牵挂。”

  言毕,来见公子光,言母死之事。公子光十分不过意,安慰了一番。然后,复论及王僚之事。专诸道:“公子可设宴以请来吴王?吴王若肯来,事成八九矣。”

  公子光乃入见吴王僚曰:“有庖人从太湖来,新学炙鱼,味甚鲜美,异于他炙。请王辱临下舍而尝之!”

  吴王僚好的是鱼炙,遂欣然许诺:“来日当过王兄府上,不必过费。”

  是夜,公子预伏甲士于窟室之中,再命伍员暗约死士百人,在外接应。于是大张饮具。

  次早,复请吴王僚。僚入宫,告其母曰:“公子光具酒相请,得无有他谋乎?”

  母曰:“光心气怏怏,常有愧恨之色,此番相请,谅无好意,何不辞之?”

  吴王僚曰:“辞则生隙;若严为之备,又何惧哉!”

  于是,穿獏猊之甲三重,陈设兵卫,自王宫起,直至公子光家之门,街衢皆满,接连不断。吴王僚驾及门,公子光迎入拜见。既入席安坐,公子光侍坐于旁。吴王僚之亲信布满堂阶。侍席力士百人,皆操长戟带利刀,不离王僚之左右。庖人献馔皆从庭下搜简更衣,然后膝行而前,十余力士握剑夹之以进。庖人置馔,不敢仰视,复膝行而出。公子光献觞致敬,忽作跛足,伪为痛苦之状,乃上前奏曰:“光足疾举发,痛彻心髓,必用大帛缠紧,其痛方止。幸王宽坐须叟,容裹足便出。”

  吴王僚曰:“王兄请自方便。”

  公子光一步一跛,入内潜进窟室中去了。少顷专诸告进鱼炙,搜简如前。谁知这口鱼肠短剑,已暗藏于鱼腹之中。力士挟专诸膝行至于王前,用手擘鱼以进,忽地抽出匕首,径刺王僚之胸。手势去得十分之重,直贯三层坚甲,透出背脊。王僚大叫一声,登时气绝。侍卫力士,一拥齐上,刀戟并举,将专诸剁做肉泥,堂中大乱。公子光在窟室中知已成事,乃纵甲士杀出,两下交斗。这一边知专诸得手,威加十倍,那一边见王僚已亡,势减三分。吴王僚众一半被杀,一半奔逃,其所设军卫,俱被伍员引众杀散。

  奉公子光升车入朝,聚集群臣,将吴王僚背约自立之罪,宣布国人明白:“今日非光贪位,实乃王僚之不义也。光权摄大位,待季子返国,仍当奉之。”

  于是,收拾王僚尸首,殡殓如礼。又厚葬专诸,封其子专毅为上卿。封伍员对行人之职,待以客礼而不臣。市吏被离举荐伍员有功亦升大夫之职。散财发粟,以赈穷民,国人安之。公子光心念公子庆忌在外,使善走者觇其归期。公子光自率大军,屯于江上以待之。庆忌中途闻变,即驰去。公子光乘驷马追之,庆忌弃车而走,其行如飞马不能及。公子光命集矢射之。庆忌挽手接矢,无一中者。公子光知庆忌必不可得,乃诫西境严为之备,遂还吴国。又数日,季札自晋归,知吴王僚已死,径往其墓,举哀成服。公子光亲诣墓所,以位让之曰:“此祖父诸叔之意也。”

  季札道:“汝求而得之,又何让为?苟国无废祀,民无废主,能立者即吾君矣。”

公子光不能勉强,乃即吴王之位,自号为阖闾。季札退守臣位。

此周敬王五年(公元前515生)事也。季札耻争国之事,老于延陵,终身不入吴国,不与吴事。时人高之。季札死后,葬于延陵,孔子亲题其碑曰:“有吴延陵季子之墓。”

  话说掩余、烛庸困在潜城,日久救兵不至,正在踌躇脱身之计。忽闻公子光弑主夺位,二人放声大哭,商议道:“公子光既行弑夺之事,必不相容。欲要投奔楚国,又恐楚不相信。正是‘有家难奔,有国难投’,如何是好?”

  烛庸道:“目前困守于此,终无了期。不如乘夜从僻路逃奔至小国,以图后举。”

  掩余道:“楚兵前后围裹,如飞鸟入笼,焉能自脱?”

  烛庸说:“吾有一计,传令两寨将士诈称来日欲与楚兵交锋,至夜半,与兄微服密走,楚兵不疑。”

  掩余然其言。两寨将士秣马蓐食,专候军令布阵。掩余与烛庸同心腹数人,扮作哨马小军,逃出本营。掩余投奔徐国,烛庸投奔钟吾。及天明,两寨皆不见其主将,士卒混乱,各抢船只奔归吴国。所弃甲兵无数,皆被郤宛水军所获。诸将欲乘吴之乱遂伐吴国。郤宛曰:“彼乘我丧非义,吾奈何效之?”

于是与沈尹戍一同班师,献吴俘。楚昭王以郤宛有功,以所获甲兵之半赐之,每事谘访,甚加敬礼。